裴九川走近两步，似笑非笑道：“我听说这里来了位高人，还是说小道长道行其实不怎么样，竟看不出我是人是妖？”
这家伙，这表情……委实让人有点上火。
浮玉定了定心神：“经贫道初步判断，你姑且是个人。”说着就摆出一副看成模样，以成年人的口吻教训道，“你是这村里的？不知道这里是义庄吗，大晚上的还往这里跑，不知道很危险？”
裴九川闲暇道：“我不是村里的，到这里来也纯属路过。”
浮玉又瞅了他两眼，道：“就凭你这长相，贫道料你也不是这村子里的。既然是路人，就赶紧离开吧！”
裴九川挑了挑眉，道：“我这长相怎的了。”
浮玉不客气道：“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，有你这么好看的路人吗？你平时一定没看过话本吧？”
“确实没看过。”
“路人，尤其是长得比主角还好看的路人，在话本里通常活不过两集！”浮玉斜乜着裴九川，“你再看看贫道的长相，来你形容一下。”
裴九川抽了抽嘴角，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，遂简单明了道：“脸上有褐斑，眼角有眼屎。”
“……”浮玉揉了揉自己眼角，“咦有眼屎吗，哎呀早上好像忘了洗脸……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贫道长得比你安全，所以活得比你持久。单凭我这张脸，就能活到大结局。你要是再不走，贫道目测你即将有血光之灾！”
裴九川深深看了看她，忽然不着边际地问：“你多少岁了？”
浮玉：“十六，咋的？”
裴九川若有所思道：“应当是虚岁十六吧。”
浮玉惊了一惊，问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她可清楚地记得师父的叮嘱，出门在外如果遇到有人问她年纪的话，千万不能太老实，必须要往上再虚报一岁。
这么多年来，眼前这人是第一次一语道破的。
裴九川避而不答，视线重新移到了自己衣角的红痕上，道：“现在你弄脏了我的衣服，该怎么办？”
浮玉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做完，遂不跟他叨叨了，继续手上的活，得坚持把剩下的几个整理完了才行。她道：“回头贫道赔你便是，你快离开吧。”
裴九川却没有离开，他就静静地站在边上看，沉默了一阵才道：“为何要把他们弄成这副模样？”
浮玉道：“你没觉得给他们化妆以后看起来更有血色更精神么？还没有先前那么可怕了。”
裴九川：“可能是你的错觉。”
估计除了她以外，只有鬼才这么觉得吧。
正逢月上中天了，义庄的屋顶年久失修破破烂烂，一缕缕森白的月光从那缝隙间漏了进来，打照在尸体上。
浮玉尚未察觉，裴九川却眼尖地发现这些尸体正在发生变化……
他们的印堂变黑，嘴唇、皮肤下的经脉也在悄然变黑，就连十指指尖都呈紫黑色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尖尖的指甲和獠牙来。
